在有生的瞬間能遇到你…

星期天，巴士上。

 

因為是長途車的關係，加上巴士不會路經年青人地方，所以都沒有聯群結隊的年青人在。所以很靜，就連講電話的人都沒有，roadshow 的聲音也格外明顯。

 

「…明年今日，別要再失眠，誰捨得改變，如果有幸會面…」

 

突然，坐在上層車頭的小朋友，從頭到尾，把整首《明年今日》都唱出來…感情投入，煞有其事…

 

這樣一首歌出自小朋友的口中，感覺很古怪，我突然想起自己六歲時畫過的一幅我最好的朋友，早幾年執拾的時候我找回這幅作品，我一向對畫畫沒有天份，那個「最好的朋友」隱若可以五官，下面用力寫著﹝說刻著也沒錯﹞他的名字：馬俊偉﹝大約是這樣吧！﹞大概後來我跟馬同學吵架了，馬同學的名字被我用膠擦擦走過，但大概刻得太用力，我沒法子把馬同學的名字完全擦掉。

 

如果當時有這麼一首《明年今日》，我一定會毫不考慮唱出來。小孩子便是這樣，都想所有東西永遠留在身邊，就算有日離開了，也不願意忘掉。像我，寫的時候多用力！用力得我根本沒法子把字擦走。大概當時也想跟馬同學「再有幸會面」，甚至是不再想念他﹝多像長大後的失戀﹞，我的心情一定都這樣。

 

「在有生的瞬間能遇到你…」

 

6歲，對於人生來說還只不過是剛開始吧？

 

如果因為遇上一個令自己傷心的人便花光所有運氣…我不明白…

 

「到這日才發現，曾呼吸過空氣…」

 

如果你現在問我，記不得記馬同學的樣子、聲音、電話號碼…對不起，我都忘掉了！如果不是那幅畫，我根本都不會記得他的名字，在那段時間的同學當中我記著的名字有很多，偏偏沒有他的。

 

但…我相信，他曾經給我帶來過世界沒日。感覺過傷心痛苦…

 

我肯定我現在不會認得他的！﹝他大概也不會認得我！﹞

 

有時我想，所謂的世界沒日，其實只要忍耐一回，習慣了，便又新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