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期五, 4月 17, 2009

【寫作練習‧師徒】2. 痛

痛?

痛會讓人產生腦內啡,也就是安多芬,是人體內腦下垂體的分泌物,跟嗎啡與鴉片一樣,會讓人產生止痛和快感,這是人體的自我防衛基能。當中樞神經接收到痛楚的訊息,腦內啡便是自動產生,每次,我用冰塊劃過友莉被綑綁著的祼體,她面上流露出痛苦而愉快的複雜表情,我肯定不是以她的演技可以裝出來的。

用冰塊代替利刃,那是我從心理學導論那個價值三學分的學科那裡學回來的技倆,聽說曾經有這樣的一個實驗:科學家將兩個人綁在同一個房間裏,他們先用利刃,在A的脖子上割了一刀,讓A血液流乾而死,然後日本人用布條矇住B的眼睛,用薄薄的冰在B的脖子上一抹,最後,B死了,他以為自己是血液流乾而死。

所以,我通常第一下用美工刀,選友莉的手臂,夏天的時侯便選大腿,輕輕一拖,讓她先產生痛苦的真實感,讓她看著血液慢慢從被割裂的肉片之間滲出,眼神流露出恐懼,我才把她的眼睛矇住。冰塊劃過她的身上,她會發出微弱而讓人動情的呻吟,身體甚至會因為過度的衝擊而有節拍的抽動,甚至能想像,那些腦內啡在她體內膨脹與衝擊,通常這個遊戲,幾個小時便會完結,我溫柔地替她鬆綁,她便會到鏡子前,憐惜地欣賞完好無缺的身體,臉上泛著對生命的好奇與珍重,彷如滿身泥濘的人洗了一個讓人愉快的熱水澡。

痛讓人警醒,痛讓人沉淪,那是人和動物的最大分別,也是最有趣的地方。

只是我知道得太遲,我的老師,十歲時已經發現這個真理。她曾經在一個星夜告訴我:「痛讓人證明自己。」當時的我並不理解。

大概因為我的愚笨,她便選擇以行動證明,那個晚上,隔離班的洪烈來敲我家的門,外面沒下雨,他穿著一件雨衣,他認真地說:「張克洋,幫我。」說罷,他站在我家的玄關中,把雨衣打開,我呆住了,雨衣下是他快要成熟的裸體,前胸寫用紅色寫著「我愛你」這三個字,在大腿與雞雞附近的地方很多很多名字,也不知呆了多久,他遞我一管油性筆,然後把大屁股對著我:「幫我簽個名。」而他的屁股上面,早有幾個稚氣的簽名了。

「為甚麼?」我問。

「因為凌真由。」洪烈把頭看來過,姿勢非常古怪,「男生屁股簽名,女生簽在雞雞附近。夠五十個,她便成為我的女朋友。」

我簽了,在他的屁股上,他站起來,流露非常滿足的神情,平常目空一切的他,還跟我說謝謝。

「別客氣。」我舉起我的左手,向洪烈展示那個傷痕:「她咬人的,小心。」

洪烈笑,流露出離以解釋的表情,日後,我在李建博臉上也看過,那個表情很複雜。他把雨衣穿回去,擺擺手便走了,繼續去找別人的簽名。

老師,我親愛的老師最後也沒有成為洪烈的女朋友,當洪烈向她表白那天,村裡多了三個瘋子──洪叔叔、洪嬸嬸和洪烈,村子裏亂作一團,到現在我還不明白她是怎樣鋪陳才做成這樣的結果,然而,當我跟著媽媽去湊熱鬧的畫面卻令我非常深刻,男的一幫拉住發了狂的洪叔叔,女的一幫拉住不斷當眾脫衣的洪太太,洪烈光著身子坐在廣場的中央,努力地想用咀含著自己的雞巴,那是一個非常混亂的場面。我在混亂中找到老師的影子,終於在雞舍內找著她,她坐在雞隻的中間,雙手環在胸前掩蓋著快要露出的乳房,凌亂的髮,腮幫子上的淚,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,馬上又被一個村外新搬來的男人發現,他脫下外套,罩到老師身上,老師看到我,我心頭一震。

這是,她給我的第二課。

雖然,失敗了。

她還沒有清楚的告訴我,痛苦的威力。

沒有留言: